叁
盡管他們同校,可是不是一個年級,各自的課業也都很忙,優優只是偶爾在操場上見到馬宇。而她只是遠遠地看著他奔跑在球場上,盡量不去打擾他。進入冬季之后這樣的機會都少之又少了,北方的冬天確實是冷的可以,熙來攘往的人們都穿上了厚厚的冬裝。
時光荏苒,冬去春來,四月的北京城花枝燦爛,綠意盎然,迎春花一朵連著一朵地開在校園路旁的灌木叢中,春日陽光照耀下,花繁葉茂分外美麗。
又一個周末,優優和琪琪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把玩著嫩嫩的迎春花,兩個人默默的坐著,什么也不說。琪琪始終還是一個活潑好動的人,她問優優,其實他人挺好的,長得也帥氣,為了一個已經名草有主的馬宇放棄一大片森林值得嗎?優優知道她說的他是誰——劉昊,一個長得很清秀的男生,性格也很好,只是不適那么開朗,總是默默的,不會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不過有一次,他在座位上低頭在草稿紙上寫優優的名字,琪琪正巧在后面瞧見了,所以不得不坦白的告訴琪琪,他從第一眼看見優優就喜歡上她了。
可你知道,我不喜歡他呀。
琪琪聽到后,心里反倒舒了一口氣。她想,人真的好傻呀,明知得不到,卻還不死心,做最后的掙扎。劉昊是,優優也是,唉!
可是在學期末接二連三的變故,是他們誰都沒有預料到的,特別馬宇。因為畢業去留問題,女朋友選擇了離開他,投奔到另外一個能為她解決北京戶口的男生懷中,痛苦的掙扎之后,馬宇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抉擇:考研,放棄了家里為他擇好的就業機會。
聽到這個消息時,優優怔了,痛了,也有點小開心、小竊喜,她又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卑鄙,打心里鄙視這樣的自己。琪琪對她說,也許這是個好機會。優優沒有出聲,既不表示贊成也不反感,低著頭坐在床邊不知道在想什么。
開學后,優優和琪琪已經是大二的老生了,也分擔了一些接待新生的任務,這樣就有了一些和馬宇接觸的機會。齊齊笑著對優優說,你看,上天都在幫你啊,好好把握機會啊,優優搖了搖頭,他不喜歡我。
之后接待新生的忙碌中,雖有諸多接觸,也只是工作上的安排而已,優優和馬宇并沒有過多的交流。優優發現在閑下來的時候,馬宇總是仰望天空發呆,那孤寂的背影讓她心疼,可也只是如此而已。
新入學的師弟師妹給這個本來就生機盎然的校園增添了幾分新鮮的色彩,而優優和馬宇也隨著這新鮮血液的注入迷失在茫茫人潮中,盡管優優依然惦念著那個因為受傷而變得憂郁的男生,可是卻極少能夠見到他。
直到12月初,冷冽的北風襲來,透著徹骨的寒氣。優優再次從琪琪口中得知,馬宇已經聯系好了國外的一所大學,準備出國去繼續他的學業,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新東方補習英語準備出國考試,優優心想難怪這么久都沒有看到他呢,于是總是有意無意的出現在籃球場邊上,希望能再次見到他,可一連幾天都無功而返,讓優優很是失望。
幾日后的月明之夜,天空格外的明亮,優優趴在教學樓的頂樓的天臺上,手中暖瓶里的水已經漸涼,視線卻始終定格在對面的籃球場上,這時,一抹高大的身影走進了球場,是他,馬宇身穿單薄的短袖校服拍打著籃球,咚咚咚的聲音回蕩在偌大的球場上。
優優的看著操場上的他,愣愣的發了一會呆,隨即走下樓來,走到了場邊,輕聲地喚他,馬宇。他回過頭來,球就從手中跌落,滾到了一邊。
她拾起他放在地上的衣服,走過去遞給他。天涼了,你多穿些衣服啊,不然很容易著涼的,她不知道自己的話對他來說有沒有分量,可總要試一試啊。
他又手輕輕的拍拍了她的頭,小丫頭會關心人了啊。
什么小丫頭,我才你小兩歲而已……..她的聲音很低,低得馬宇要低下頭去傾聽才行,優優感覺到了他的呼吸,不自然的側了側頭。
感覺到彼此之間的尷尬,我們走吧,小心感冒了。說完,他轉身就去撿球,僅一個瞬間,他沒瞧見他眼底的憂傷,已悄然爬上了他那干凈的臉龐,再一個照面,他有恢復了那個豁達從容的他。
很快走到了分岔路口,臨別前優優問,這個周末你有空嗎?我想和你去一個地方。
他略一思索,好。
看著他云淡風輕的笑,優優的心在隱隱作痛,有那么一刻,她甚至希望他可以敏感一點兒,能覺察出她對他的感情。
分開后,優優終究還是回了頭,黑暗的流光中,優優眼中映滿了他的背影,無限地擴大在縮小,最終消失在盡頭深處。這一幕,像極了那一年,他送她到車站,她跑到車的尾端,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總有什么感覺在這剎那跌落,再也尋找不到了。
后來,琪琪幽幽地說,這表面是不舍是心疼,但里面裹著愛,濃濃的,你雖然能剝開它,但剝開后那未成熟的果子你吃不了,最終只能任它潰爛,所以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動它,或許這是一種另類的保護。
優優不懂為何琪琪忽然改變了態度。其實優優不知道的是,琪琪不知不覺中喜歡上劉昊了,她才真正明白,喜歡上一個心有所屬的人,是無奈,是不能隨意揭開的秘密。唯有隱藏,才是對彼此最好的保護。
周日,優優和馬宇一路閑聊慢慢走到了最近的火車站旁,任捆綁住記憶的繩索慢慢松開,曝露在陽光下。
優優抬頭仰望藍天,深呼吸了一口,再深情的望著他,問,還記得你在南方那個小鎮的車站上說過的話嗎?
他搖了搖頭,優優說,你說過,很多事情只要努力去做了,成功與否不必太在意,是你的就是你的,趕也趕不走,不是你的,莫要去強求,勉強得來的終難長久,也許將來的某一天你還會無意中得到你此時苦苦追求的,那個時候你會覺得現在的你很可笑,幼稚的執著。這些道理你比我懂,且懂得早。
他的眼睛就這么一直望著優優,久久都沒有眨一下。而她也一直這么默默的看著她,直到他的唇微微張開,唇角的弧度也一并揚了起來,只輕輕地說了一句,丫頭,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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